上個月羅賓遜在Rheingau 萊茵高地區參加了一個新酒廠的揭幕儀式,這次活動吸引了來自葡萄酒界的600位來賓,德國葡萄酒界的名流也悉數到場。但令人費解的是,當天沒有見到一張日本面孔。雖然說長久以來德國葡萄酒在日本比較流行,但日本人沒有來捧場卻不是讓我奇怪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如果我不說,你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自1988年起,日本的威士卡行業巨頭Suntory 三得利集團已經掌管了Weingut Robert Weil 羅伯特威爾酒莊。
羅伯特•威爾酒莊葡萄酒
在這次活動上沒有分發任何談及兩者之間關係的宣傳資料。三得利的網站上注明了它在歐洲擁有三個葡萄酒子公司,但卻直接將流覽者導航至羅伯特•威爾酒莊自己的網站,在這個網站上找不到一個關於三得利或者日本的字樣。但在萊茵高葡萄酒種植者協會主席,Weingut Balthasar Ress 巴爾塔薩•赫斯酒莊的Stefan Ress 斯蒂芬•赫斯表示, “三得利對威爾酒莊的投資為萊茵高地區提供了機遇,沒有什麼能比這更好了。”
萊茵高地區歷史悠久,是德國面積大的葡萄酒產區,而威爾酒莊一直被行業同仁視為該產區的一塊寶石。現在的威爾酒莊擁有整齊的新酒窖,面積由25年前的 18公頃增加到了90公頃,出品品質無瑕且保持了多年來的一致性,更可稱為奇跡的是酒莊每年都出產Trockenbeerenauslese 枯萄逐粒精選葡萄酒——想必是來自日本的強大資金支持讓它能有這樣出色的表現吧。酒莊的現任主人Wilhelm Weil 威爾海爾姆•威爾接管家族產業時正值三得利對酒莊進行收購,雖然他當時還非常年輕,卻是一名優秀的掌舵人。
活動結束後,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日本人此番如此謹慎,實際上秉承了他們在葡萄酒業內並購中所持的一貫作風。在他們所控制的產業中,不乏赫赫有名的世界頂級名莊。
在波爾多,三得利掌控著一部分酒商貿易現由Chateau Baumont 寶夢酒莊和Beychevelle 龍船酒莊共同經營,同時還擁有Saint Julien 聖朱利安產區的三級酒Chateau Lagrange 莊力關酒莊。除此之外,他們收購的另一個波爾多酒莊雖然地段欠佳,但是擁有產量穩定、品質可靠、風味和諧且適宜陳釀的潛質,有待進一步發掘。該酒莊園現任經理Bruno Eynard 布魯諾•埃納爾曾對我說,三得利會偶爾派人前來視察,令他有些氣惱的是酒莊須常駐一個全職日本員工,這名員工“總想理解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可見他們尋求的不僅僅是擁有莊園的滿足感。不過,三得利絕對是一個追求最高品質甚於利潤的公司”。我想,三得利如此堅定地學習是因為他們自己在日本也擁有大規模葡萄酒廠。在日本,品質尚可的波爾多風格紅葡萄酒和勃艮第風格白葡萄酒由專門的員工來釀造,其他事情則交給法國管理人員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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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另外一個歸日本人所有的、名聲赫赫的莊園,是日本人無為而治的極好例子。1988年,因家族爭端而憤然離開蜚聲海內外的Domaine de la Romanée-Conti 羅曼尼•康帝酒莊的Madame Lalou Bize-Leroy 拉露•比茲-勒樺夫人得到了位於Vosne-Romanée 沃恩-羅曼尼村Charles Noëllat 查爾斯•諾艾拉酒莊,建立了Domaine Leroy 勒樺酒莊以對抗自己的前本家。勒樺夫人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得益於日本進口商Takashimaya 高島屋的強大經濟支持——儘管她連高島屋這個日文名字都念不太准,但這並未妨礙二者之間的合作。勒樺夫人的我行我素在葡萄酒業界無人能出其右。我真的很難想像日本人如何才能要求她按規定做事。事實上能夠表明勒樺莊園與日本之間存在聯繫的證據只是東京和大阪最潮的葡萄酒商店中擺放的勒樺酒的瓶數。Justerini & Brooks 珍寶公司的Hew Blair 休•布萊爾自勒樺莊園創立之初就常常拜訪,他表示直到現在都找不到任何來自日本影響的痕跡。
日本人在高檔葡萄酒領域的投資非常隱蔽。Ridge Vineyards 山脊莊園是加州的旗艦酒莊,擅長採用仙粉黛(Zinfandel)老藤釀酒和用來自幾乎同樣古老的葡萄園的葡萄釀制的Bordeaux blend 波爾多調配型葡萄酒 —— 這兩款葡萄酒都屬於頂級經典佳釀,擁有很好的陳年潛質。但幾乎沒有參觀者知道,早在1987年這個莊園就已經被一位日本葡萄酒愛好者買下了。Paul Draper 保爾•德拉佩爾負責酒莊的運行,儘管他跑遍了全球各地,卻極少去日本。與山脊莊園類似的是納帕穀的Markham winery 馬克漢姆酒廠,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由日本最有名的葡萄酒生產商麥香(Mercian)購得,管理團隊卻由清一色的美國人組成。
在加州,還有不少酒莊明顯由日本人全部或部分掌管,比如Kenzo 高田賢三、Freeman 弗裏曼、Dalle Valle 達勒穀和Clos Pegase 佩嘉瑟。以高田賢三為例,其占地一百英畝的葡萄園所出產的酒絕大部分都出口至日本。不過有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許只是巧合——在全世界我最喜愛的酒莊中,由日本人擁有的那些,主人都像歌舞伎劇院的化妝師一般低調隱於幕後。
以我最喜歡的大西洋小島Madeira 馬德拉的釀造商Barbeito 巴貝托為例,它就很難走到葡萄酒世界的前端,成為投資對象。作為島上最具天賦當然也最專注的釀酒師,Ricardo Diogo de Freitas 裏卡多•迪奧戈•德•弗雷塔斯直到1991年才接管了這座家族企業的帥印。裏卡多曾鼓勵其他家族成員退出散裝馬德拉的生意而致力於頂級瓶裝葡萄酒的釀造;他現在甚至還釀造單一橡木桶馬德拉。可是巴貝托酒莊需要資金支持來實現自己大膽的設想。幸運的是,酒莊通過努力尋找,終於獲得了Kinoshita 木下家族的支持,這個家族多年來都進口巴貝托的馬德拉酒到日本。不過,這家酒莊在馬德拉群島的Funchal 豐沙爾之外建立的新場地裏找不到任何與日本人有關的跡象——除了日元變成了珍露般的美酒。 也許是由於地理位置的接近,日本人在新西蘭的影響相對明顯一些。至少Martinborough 馬丁堡的Kusuda 久須田和Central Otago 中奧塔哥的Sato 佐藤這兩個致力於手工釀制精品紅葡萄酒的家族式小酒莊的工作由一群日本移民與他們朋友共同完成。不過新西蘭也有由日本人掌管的高利潤型葡萄酒企業,但Auckland 奧克蘭附近由日本人掌管的De Redcliffe 紅崖一直退居幕後,相當低調。總之,在我的字典裏,謹慎和細緻是對日本人優點的最好詮釋。 (責任編輯:Shirley) |